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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珊瑚，瑶族，都安县安阳镇人，生于年，先后在广西第一建筑安装公司、都安拉烈乡供销社工作直至退休。在工作期间，爱好文学创作，先后有散文、通讯类作品发表于区内各类报刊。

韦波，系作者蓝珊瑚亲外甥。广西广播电视台主任编辑，现为新闻评论员、主持人编辑。目前主持韦波读报、波波新闻眼、为你读诗、为你读诗（壮语版）新闻观察、说事论理等节目。

《慢慢地消失》

第一回

安定司再次更迭

山中王因皮殒命

作者

蓝珊瑚演播

韦波

都安，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喀斯特地貌的县城，没有狂风暴雪，没有风沙漫天，是一个山环水绕美丽闭塞的县城，是广西落后的一个属地，终于迎来了再一次更迭。年12月25日，天刚蒙蒙亮就传来了两声轰轰的炮响，夹杂着零星的机枪声、步枪声，不到十分钟都安县城解放了。家家户户开门迎接解放军，给解放军献茶献酒。原名安定司的都安县在民国推翻清朝政府后，把都阳司和安定司两个土司合并改称都安县。县城附近溶洞遍布、河流纵横，特别是占土地百份之五十以上的埌地，奇石林立，是鸟的世界、鱼的天堂、兽的王国。

都安，这个山环水绕美丽的山城，解放后在中华人民共和国的领导下，终于在年开始有了公路通往外界。土司时期这里非常闭塞，东西南三面被大江大河隔断，北面被高山阻挡，民国时只从县城修有一条一丈多宽的黄泥路通到红渡。而从县城到大兴30公里的峡谷地带是一片富饶而美丽的土地，那里山清水秀，特别是大兴街头的世界最深的溶洞里涌流出的水是那么大，那么壮观，流过原野，流经山谷形成美丽的瀑布，取名响水关，又流经高岭、下龙洲汇入美丽的澄江河。而从龙洲汇到县城的澄江河流的东西两岸全是广袤的埌地，埌地里奇石林立，泉塘棋布。离县城3公里的巴潭埌特别奇特，有着各式各样的奇石，人们根据它们的形状给这些奇石取名，有吕洞宾石床、何仙姑花篮、铁拐李神鹿，有石龟、石骆驼、石公鸡、石笋……还有城东南的八仙埌、城东的古朴埌，离县城较近的古诗埌，靠近民和街北面的十二洞天埌，还有柜谭泉都是上天造化、鬼斧神工的杰作。

在距城西约8公里的地苏乡，也有很多溶洞，又深又大，一进入春夏之际就会涌出大水汇成两条河流，一条是从地苏乡拉棠村的鲶鱼溶洞和鲟鱼溶洞涌出的，流经百才口、五里桥汇入澄江河；另一条发源于东庙乡，这些又深又大的溶洞每年春夏都会涌出大水，这些大水流经地苏、上江、材江汇成更大的河流，人们叫它材江河。清澈美丽的材江河，一进入秋冬后河水就断流了，这条流域里鱼非常多，沿岸各种鸟兽也很多，在兽类中有花豹、猪獾、豪猪、短毛豪猪、猴子、果子狸、豹猫、麝鹿、麝猫、貉子、鼬獾、小灵猫、水獭；鸟的种类有野鸡、鹧鸪、斑鸠、乌鸦、喜鹊、长尾喜鹊、红毛鸡、野鸭、鸳鸯、白鹤、鸬鹚、大鹰、鹞鹰、白头翁、黄莺，这些生灵依赖着都安的埌地、河流、溶洞和大山繁衍生息，这些也是人们赖以生存的物质基础。听老人们说，初来这里居住时，这里的物种更多，兽类不但有黑猩猩还有虎、豹、豺、狼……那时都安附近全是红木、小叶黄檀、乌木的原始森林。红木，都安壮语叫坚木，是世上最好的木材之一，像牛角一样坚硬不易腐朽，就是白蚁也奈何它不得。一棵又大又直的红木可造两间木屋，从街上那片有着古老历史的木屋建筑群里可见一斑，印证了不仅仅是老人们的传说。在和兴街、镇安街的古建筑都是清一色的红木，柱子笔直直径有一尺多粗，方格的行条连格瓦条也是红木，门板和楼板更是一两尺宽的红木板，可见当时都安红木森林何等繁茂。听老人们说，都安民国时的县长梁方津还在都安抽了40名壮丁给他抬了一根红木柱子回他老家容县。

上天造就的都安像个带着茸茸胎毛的不施粉黛美丽可爱的少女，但被人们浸淫百多年后她变了，人们给她丰胸，给她整容，给她化妆，给她打扮，现在的都安早已不再是当年那个清秀美丽的少女了，她变了，只是短短几十年，她已变得臃容华贵，满头珠宝，全身绫罗，肥腴丰胸像个贵妇人了。

都安解放后不久的年春天，农民开始了世世代代周而复返地劳作，种下的玉米开始发芽生根，叶子像金锥一样奋力从土地里顶出，出土后又温良柔和地变成两片黄叶为众生创造着生机。

这天是都安县城的集市日，都安每三天有一个集市日，也叫做街日。放早学后同学们在街上欢快地奔跑着，从学校追逐到民和街十字路口时，看见很多人围在那里看花豹，我们这些顽皮的男孩也挤进人群里好奇地围观这只山中之王，围观这只都安唯一能够伤害人畜的猛兽。只见它被困在像成人手臂粗的草花梨木的笼子里张牙舞爪，向人们吹风，向人们怒吼。解放初每个街日都有山区里的农民抬着花豹上街摆卖。

我第一次吃花豹肉也是这年。年3月22日，星期四，还有十多天就到清明节了，这天放早学，远远就看到十字街头又围着很多人，走近一看又是一只花豹。四个农民大汉可能卸肩不久，满脸通红地非常自得地笑着，用脏烂的布巾抹着赤着上身的汗水。

花豹在坚固的草花梨木笼里不停地吹气，怒视着观看它的人群，在木笼里不停地乱撞，不停地吼叫，撞得皮开肉绽而那花梨木的笼子还是纹丝不动。此时挤进两个外地商人和农民洽谈，双方讨价还价后终于以10块光洋的价格成交。两个外地商人叫农民把花豹抬去民吉客栈交款，我顺路回家，好奇地跟在农民的后面，看他们如何处理花豹。他们走到民吉客栈后的鱼塘边，合力连笼带豹推进鱼塘里，鱼塘里的水有一米多深，刚好漫过木笼几寸。木笼在鱼塘里滚动，水花溅起冒着很多气泡，几分钟后木笼静了下来，气泡也变小了，商人叫农民把木笼捞起来，只见花豹已溺死在笼中。我看到花豹咬着舌头死不眠目的样子，商人们把花豹提出，拿出尖刀把花豹美丽花纹的皮剥了下来。

吃饭时我问爸爸：“爸，花豹那么凶猛有力，人们把它溺进水里不到几分钟它就死了，为什么？”爸爸笑道：“宏儿，在水里不论你有多大力气，多么凶猛，溺水后就会缺氧。凡是生物都要有氧气，缺氧后就会死掉，即使是水獭、蚂拐把它们溺在水里不让换气也会死去。”并道：“你问这些做什么？”我笑着把刚才在民吉客栈看到溺死花豹的事说给他听，爸爸听后也笑道：“宏儿，你想吃花豹肉吗？想吃的话，等下我去买一斤回来，今晚我们尝尝。这些外地商人来买花豹只是为了它的皮和骨头，等下他们就会把肉贱卖的。”我高兴地应道：“当然想吃。”那是多么神气和威风的事啊。

下午的最后一节课，我盼着下课的铃声快点响起，感觉这节课是那么的漫长。铃声终于响了，放学了，脑子里想着花豹肉，我飞快地向家跑去。今晚能吃花豹肉，明天去学校时就可以向我的同学们炫耀了，特别是我的同桌潘启谋。

进到家里一看花豹肉早已切好并已配上姜丝、料酒，爸爸等我一进家门，他马上开始烧火，架上扁锅用一点猪油淋锅，把像死牛肉一样的花豹肉倒进锅里不停地翻炒，淋上一点白酒，盖上用竹片编制的锅盖，焖了十多分钟后起锅上桌。爸爸喊道：“大家吃饭。”有什么饭？平时我们吃的大多是玉米粉糊糊。奶奶不上桌，还对爸爸嘟囔着什么，她叫爸爸另外再给她做点清水煮芥菜，凡不是家养的肉类，她一点都不沾。我高兴地第一个动筷子，夹了一块花豹肉放进嘴里，用力地咀嚼。真的是又硬又韧，而且带着腥臭，真的无法下咽，直想把它吐出来，但一想到明天要向同学们炫耀，只好把嘴里死嚼不烂的花豹肉用力地咽了下去。我笑着问爸爸：“花豹那么凶猛，人们是怎么把它捉到笼里的？”爸爸笑道：“宏儿，花豹算什么凶猛，最凶猛最恶的其实是人类。天上飞的猛禽、地上跑的狮象，大海里游的鲸鱼都是人类的佳肴，小小的花豹算什么。人们用一种谋略，壮家人叫做‘烂狗诱虎’的方法，在虎豹出没的山口、村边、弄里、坳口设上用条石彻成的石柜，长约2米，高和宽都是60厘米，后面堵死，石门上用金刚木做成木栅，木栅门上用大石头压着，有机关连接石柜里。在石柜里再拴上一只烂狗，夜半更深，烂狗不停地乱叫，虎豹远远听到狗吠，会向狗吠的方向寻来，它们是虎豹的佳肴。它们滴着口水，钻进石柜咬狗，就会踩碰机关，石柜口的门栅会落下，还有大石压着，把虎豹囚在石柜里，最后只好乖乖地钻进人类准备好的木笼里。”我知道当诱饵的狗必须是一只卖不掉的烂狗，好狗崽是不叫的。

《慢慢地消失》内容简介

纪实小说以主人公蓝宏成长经历为主线，通过对都安民和街一普通农民家庭酸甜苦辣和沧桑变化的点滴。记录了都安从解放到成立瑶族自治县60周年，前后大约60多年的大小事件。其中包括六柱村村居生活、民和街变迁、民国内战抗日、地罗岭都高建校、成立瑶族自治县、大炼钢铁、人民公社、上山下乡、战石海、改革开放等等重要历史事件。通过作者的亲身经历和感受，以细腻的笔触记录了小人物与国家命运的跌宕起伏。其中对民国后期、解放初期都安人文社会环境的描述，对解放后安阳镇街坊婚丧嫁娶风俗的记录，对拉烈东方红片区真实生活的写照等等，比较详细和真实。是研究都安县民国至今当地史不可多得的史料之一。

向珊瑚大哥学习。《慢慢地消失》有史学价值，真是一本简要的都安人文史。有年代感，是我们这代人走过的路，这代人的心迹历程。是都安当代史中的一段永不消失的足迹。

——韦俊海点评《慢慢的消失》

韦俊海，都安人，作者发小。柳州市作协副主席。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国家一级作家。小说作品曾在《人民文学》《中国作家》《小说选刊》《小说月报》《作品与争鸣》《美文》《散文》《散文选刊》等国内外大型文学刊物发表。小说《等您回家结婚》荣获国家“人民文学?德国贝塔斯曼文学奖”;小说集《红酒半杯》荣获广西人民政府文艺创作最高奖—铜鼓奖。

第一回安定司再次更迭，山中王因皮殒命

第二回成孤儿到处流浪，卖油条初步人生

第三回学打鸟初上地罗岭，劝上学家访尽师德

第四回永济桥上观人垂钓，八仙埌中火攻豹猫

第五回得貉子再进八仙，拜陈叔学烹野味

第六回两猎狗屋前打架，大麝猫石洞遭杀

第七回是季节再去巴潭，钻石洞又得猪獾

第八回一家人回村吊丧，二少年独自打猎

第九回潘启谋不知去向，黄瑞善又得灵猫

第十回黄宣科诉说遭灾祸，人世间生存最为高

第十一回卫长沙瑞炳受重伤，寻夫婿姒珠离湖南

第十二回受嫌疑瑞炳退伍，观瀑布姒珠赞叹

第十三回抗战胜利日本投降，祭奠英魂人民敬挽

第十四回刈兰刀学得生技，抓蚂拐少年同欢

第十五回抓了哥永丰攀崖，受欺负兰宏挺身

第十六回灭豪猪为民除害，获奖励更加奋勇

第十七回斗蟋蟀光平呈能，大鱼塘鲤鱼饱餐

第十八回卖猎犬遭来议论，澄江边初学困鱼

第十九回黄瑞善买回黄虎，蓝县长枪打豹猫

第二十回蓝县长为民除害，金钱豹都安绝迹

第二十一回白虎岩洞猎得貉子，百才河中智擒水獭

第二十二回地罗岭上建造学堂，澄江河里鱼儿遭殃

第二十三回都安县再次更名，杀人埌渔火罩鱼

第二十四回炼钢岁月火红映天，跃进年代全民奋勇

第二十五回同属地区禁止贸易，几个饭碗出枪没收

第二十六回集体食堂省工省物，天下之事难知难晓

第二十七回唐金敏独恋方珠，谭媒婆气愤扇脸

第二十八回为红薯夫妻离婚，染浮肿食堂停办

第二十九回韩彩娥独钓河蚌，人世间万般奇缘

第三十回黄瑞善重操旧业，巴谭埌枪杀猪獾

第三十一回为革命下放农业，离红尘斋姑圆寂

第三十二回成农民初次挑粪，黄宣科犯法被囚

第三十三回梁要西劫数难逃，驼背婆梦寐已达

第三十四回因贫穷糟蹋生态，创外汇捕杀兽蛇

第三十五回耍毒蛇特柳献技艺，偷越境庆龙二进宫

第三十六回新中国风起云涌，大麝猫都安绝迹

第三十七回战石海总理挂帅，鹰巢潭弱女归天

第三十八回改革开放国策已定，个人承包农民欢喜

第三十九回深圳特区首个开放，都安特产从此绝迹

第四十回地罗湾廊桥横渡，巴谭埌石林消失

编辑：审国颂陈昌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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